整夜浅眠,半梦半醒又听到那种动物肢体摩擦的声音,搅得心慌意乱。
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。因为今天是月落预计要醒的日子,我打算在床榻边守着直到她醒来。
月落脸上有了一丝血色,脉象也平稳了。只是启云依然处于深睡眠中,连眼皮都不曾颤动过一
下。每当想起那晚惨烈的情景,启云毅然自己留下为我们挡刀,我都忍不住落泪,启云,一个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啊,你一定要好起来,否则我一辈子都愧疚的。
余洛当真打发人送来好些书,我挑了一本最简单的《劝诫恒言》。其第一篇文章是《共勉学而》,我将生字教给雪池,他自一个人捧着书到一遍诵读抄写去了。
坐在月落床边的椅子上,我抱着雪舞,听她清澈的童声认认真真唱我教的儿歌。
“小燕子,穿花衣,年年春天来这里。我问燕子你为啥来,燕子说,这里的春天最美丽……”
我一边留意月落的动静,一边瞅着雪舞小脸上严肃一丝不苟的表情,不由偷笑起来。这个雪舞,以为唱歌同背诗一样都是我布置的功课啊,苦得一张小脸!
她唱完后一双乌黑眼珠巴巴看着我,满眼的期待赞美。
我笑呵呵揉她的头发,“雪舞,你不喜欢唱歌?”
“喜欢,”她眨眨眼睛,“可是雪舞怕唱不好,会像没有背熟诗歌一样惹姐姐生气。”
“傻雪舞!”我轻轻勾她的鼻子,忍俊不禁,“背诗歌是要让你学会做人的道理,学写字是一个人的基本素质,否则人家会笑话你说,看,那个人连字都不会认!多笨啊!所以姐姐对你严格要求。唱歌就不同了,唱歌是为了自己心情愉快才唱的,姐姐不强求你一定学会,否则唱歌也没意思了,对不对?”
雪舞似懂非懂点点头,心思早飘到桌上几只水晶盘里的水果上面了。看她滴溜溜的眼珠时不时向那边转,我心里好笑。小女孩的心思藏不住啊!为什么小孩的心思总是那么明显?
这么说来,我小时候偷吃月饼被妈妈质问不敢承认,其实我妈一眼就看穿我在撒谎?余洛会不会也觉得我就像一个傻乎乎的小孩,说谎说得太差劲了?
我傻呵呵笑了,端过其中一只装着十来个水蜜桃的水晶盘,挑了最大最多汁的一个塞给雪舞,“给,雪舞这么乖,姐姐奖励你一个桃子。”
“谢谢姐姐!”雪舞眼里闪着喜悦的亮色,甜甜道谢。这个小女孩,大概被哥哥保护得太好了,完全没有雪池那样在心里深藏的自卑,总是天真烂漫不懂掩饰,这也是我最欣慰的一点。
我捏捏她滑嫩的脸蛋,“雪舞以后乖乖学习,就能得到更多奖励哦。”
“唔……”雪舞一边吃的满嘴是汁水,一边点头。
我摇摇头,掏出帕子给她擦嘴,回头吩咐一个随侧的小丫头,“巧巧,那几个桃子送去给雪池吧——巧巧,你怎么了?”
我惊讶地问道。刚才一直没有注意,回头了才发现那个小丫头目不转睛盯着雪舞手中的水蜜桃,眼珠都要掉下来了,吃惊万分的样子。见我望过去,立即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,听到我要她拿几个桃子去给雪池时,她还是禁不住深吸一口气,瞪大鹿眼。
“嗯,奴婢遵命。”她低头回答。
我不能不怀疑。
仔仔细细端详盘中的套子,没有什么异样啊?不就是桃子么?我在北京上大学吃了七年桃子,总不成连水蜜桃都认不出来吧?的的确确是北京特产水蜜桃啊!
“巧巧,”我轻声唤住正要走出去的小丫头,“这桃子怎么了,你刚才那个表情?”
巧巧身子瑟抖一下,僵了,听到我直白的发问,有点慌乱地站住,垂首看着脚尖,“桃子……很好,没事啊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吃惊?告诉我。”我淡淡盯着她。
“小姐……”巧巧拿眼窥我,“您,您不知道?”
我茫然,“知道什么?”
巧巧见我的确一无所知,犹犹豫豫,才怯怯说:“蟠桃……是一种很低产而且很昂贵的水果,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访才会奉上,平时只有宫里才有得吃。巧巧刚才见小姐随便赏给人……嗯,有点骇着……”
怎么可能?这几天我屋子里的水果盘总有新鲜桃子。照她这么说,难道我还是最尊贵的客人了?又或者余洛就是长孙熙文,新登基的皇帝?不对,新帝根基不稳,不可能离京在外地闲呆这么久,那余洛是……
我问巧巧,“既然是个稀罕的,为什么我屋子里一直有蟠桃?”
巧巧摇头,安分守己地回答:“这是少爷前日吩咐下来的,叫管家不可断了这边蟠桃的供应。”
前日?前日和余洛弹琴时案上供着好几种水果,我说了一句桃子很好吃。
心里荡起柔软的涟漪,我咬唇低头思索一瞬,回头嫣然一笑,“好吧,拿两个给雪池吧,也赏你一个。”
巧巧竟然吓得跪下,连连摇头,“小姐,这蟠桃不是奴婢能吃的,奴婢不敢,请小姐开恩,莫要折杀奴婢。”
我靠回椅子,淡淡道:“行了,照我说的就是了。”
巧巧屈膝行礼,煞白着脸孔不敢再出声,讷讷退了出去。
雪舞在我怀中回头,吧唧着嘴巴说:“姐姐,你好漂亮啊,眼睛都在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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